【洋灵】Merry Christmas Mr.Lee(1)
第一章
“分手就分手，我也没有要纠缠你的意思。我只是想知道，李英超，我们在一起的这半年，你真有过当我是你女朋友吗？”穆珂坐在灵超对面，面前那杯绵云冷萃已经看不出拉花的形状，半融在咖啡里的样子很是难看。她面上依旧平静，语调却有些颤抖。
灵超摩挲着咖啡杯，杯身似乎被什么剐蹭过，看上去虽然光滑，手指抚上却能感到沙哑的痕迹。“对不起。”声音轻柔温和，裹着实实在在的歉意，“虽然我们没办法再做男女朋友，不过还是希望以后能成为真正的朋友。”语气像极了某个人。
穆珂看着灵超，大概快要24了吧，但依旧是一副少年的模样，时光似乎不忍心在他身上雕刻，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些年依旧保留着曾经冰泉似的清澈。咖啡氤氲的雾气中，那人眼睛和睫毛的弧度恰好柔和了轮廓的棱角分明，好看的眸子里映着月色，映着水光，映着白摩卡上甜甜的奶泡，映着窗外艳俗的霓虹和川流的车，可是唯独映不出她。
穆珂曾经沉迷在这双眼睛里，如今也因为这双眼睛清醒。
“那就这样吧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灵超目送她离开，那杯绵云冷萃还没动过。他低头抿了一口自己的摩卡，白巧克力的味道甜到发苦。
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，虽然不是属于国人的节日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庆祝仪式，但街上氛围依旧浓厚，大部分的聚会也是寻着节日的理由聚在一起热闹热闹。街边商家摆在外面的圣诞树或精致或粗糙，缠绕着各色洒了金粉的挂饰，轻轻摸一下手上就亮闪闪的。
木子洋好像也是在去年的圣诞节走的，oner解散的那个830之后没多久就定下了行程。平安夜四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海底捞，算是给木子洋践行。
虽然过去了一年，但灵超还是清清楚楚记得，海底捞门前摆了棵有点清冷的圣诞树，稀稀落落拎着几个小挂件，他狠狠握了下其中一个铃铛，走到木子洋面前。
“洋哥，明年830你得记得回来，我们再一起来这儿吃饭。”
“行行行，你先坐下。”木子洋拉着他的胳膊好像怕他逃跑一样，“老岳，我就去趟洗手间，这小崽子是不是又喝酒了？”
岳岳也喝多了，冲着木子洋摆摆手，“管不了管不了，儿子大了管不了了。”转头又和卜凡划拳去了。
木子洋无奈，面前的男孩子歪着头眯着眼对他笑，能和阳光媲美，心好像第一次被1900①抚过的琴键，命中注定般随着他唇角的弧度跳动。
脸倏然被两只冰冰凉凉的爪子捧住，激的木子洋打了个哆嗦。“说好了，别忘了啊。”灵超说完立马撒腿跑出门，躲在门旁边等里面的反应。
木子洋还没回过神，“噗。”旁边的岳岳看了他一眼，指了指脸颊，“洋洋，你有点儿亮。”
摸了摸脸，手上也亮闪闪的了，“妈呀，李英超，你多大了还这么欠教育？”木子洋说的凶恶却笑着靠在椅背上，看着躲在门后面探出来一点的脑袋，“过来，手那么凉，给你暖暖。”
灵超闻言小心翼翼挪动，想要那点温暖，又生怕被诓过去打一顿。离了一米的距离，把手伸到木子洋面前。木子洋拉着他递来的手，力道柔和地将整个人扯过来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，搓热了自己的手，把两只冰冰凉凉的爪子叠在一起，整个的包裹住。
灵超的手比他还要大一点，木子洋转了个方向，十指相对，不太服气地比了比手指长度。
划拳的两个人突然没了声响，灵超扭头去看，那俩人正盯着他们，划拳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。
“看什么呢？”木子洋哈了口气，问两个出神的人。
“没有没有，继续继续。”卜凡把头摇成拨浪鼓，反手拍了拍岳岳。岳岳没说话，转回去喝了杯酒。
吃完饭去了ktv，这几年他们还真没去过这种地方，一时不太适应强烈到心脏都跟着颤抖的音响。
岳岳唱了《Five Hundred Miles》，灵超盯着时间，刚好到了那句“Lord, I'm one, Lord, I'm two, Lord,I'm three, Lord, I'm four, Lord。 ”，第五百里还没出现的时候，时针分针秒针重合。
『圣诞快乐，木子洋先生。』
灵超坐在点歌机前，隔着满室嘈杂望向那边沙发上的木子洋，轻轻说出这句话。木子洋似乎刚好也在看他，他们之间仿佛也有五百里，这句圣诞快乐，他大概听不到。
木子洋似乎也对他说了什么，被冷紫色的旋转灯光晃了下眼睛，没看清楚。
“If you miss the train I'm on”
“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。”
……
然而今年的830他没回来。那个被亮粉见证的约定好像也跟着亮粉被冲刷的干干净净。
那个平安夜灵超听到过木子洋和岳岳的谈话，偷偷听的。在去ktv之前，岳岳跟着木子洋去了洗手间。
“干嘛呢？玩儿呢？”
“营业啊，公司交代的。cp营业也是工作的一部分。”木子洋洗干净脸上的亮粉，靠在洗手台上，拿纸巾擦擦脸。
“营的哪门子的业你跟我说说，是百八十个镜头对着你呢还营业，营给谁看？”
“给你和凡子看。”
“……别贫，收敛收敛，以后也没机会拿着营业当借口了。小弟没经历过，受的住你那些套路？都要走了，就别玩儿了。”
里面沉默许久，灵超站了片刻，回了包间。
六年的时间纠缠暧昧，两个人都是骄傲的人，向来众星捧月，被堂而皇之地围绕，并非没有谦逊，谦逊是品格，但也是骄傲的一种，和卑微不同，他们有骄傲的资本，因此也未尝过卑微地爱人。
更何况也有过多的顾虑，是否能被承认，是否会被鄙夷，是否会造成困扰，对方的或是自己的？
未知和优越衍生出恐惧和自卑。不可知不可想于是选择保持现状，原地打转或是转身离开。
灵超是这么想的，不知道木子洋是什么想法。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了，以前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笼着一层触不到穿不过的霾，却没有思虑太多，以为时间怎么都会给个答案。
但是没有。
原来也有时间解决不了的问题。灵超边走边撇了撇嘴，嘲讽自己曾经的懵懂无知。
木子洋离开之后的半年内，灵超有了个人工作室，也在一次活动中认识了穆珂，从相识到成为恋人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。他偶尔跟木子洋视频聊天，和穆珂的事也第一时间告诉了木子洋。
“洋哥，你那边下雨呢？声音好大。”
“嗯，一天了，难得下这么大的雨。”屏幕那边光线晦暗，木子洋好像在床上，表情在不太明朗的灯光下显出些模糊的阴郁。
“你最近忙吗？”
“还好吧。你呢？最近在做什么？”
“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个女孩儿，叫穆珂，前天她跟我表白了。”灵超顿了一下，低头抿了抿嘴，好像有点儿害羞，“她挺可爱的，我就答应了。”
那边沉默了几秒，窗外似乎打了个闪，映照的木子洋愈发阴沉，“我知道。”他原本略带鼻音的温和嗓音此时染上沙哑，“前些天看到热搜了。”
“我们还没公开呢，那些都是狗仔偷拍的。”灵超似乎没注意木子洋的表情，依旧低头笑着说。
“嗯，等个好一点的时机再公开，让你的团队准备准备。”
木子洋似乎有些烦躁，不停扯弄着睡衣，心不在焉地跟他东拉西扯地聊着，最后似乎想说些什么，但没有开口。
灵超大概知道他想问什么，又好像不知道。
今年830的时候卜凡也没在国内，木子洋也没有回来，灵超和岳岳也有自己的工作。四个人烟飞星散，各自在各自的生活里奔忙。
灵超本想问问木子洋会不会回来，最终还是作罢，似乎有了某种预感，并不想证实，姑且放任自流。
那天他把通告赶在上午完成，之后一直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，隔上十几分钟就拿过来看看，生怕错过什么，直到晚饭穆珂约他出去，依旧没等到什么。
“你在等电话吗？”吃饭的时候看他翻手机的频率实在太高，穆珂没忍住问了一句。
灵超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焦虑，被穆珂提醒了一句有些怔忡，反应过来后笑了笑，“没什么，看看消息而已。”
“嗯……是么。”穆珂望向他眼底深处，想找到什么线索，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，没再追问，低头认真地把牛排切成小块。
他对她始终有些歉疚，在自己摇摆不定的时候答应了她并不是什么负责任的决定，尽管这个圈子，或者这个时代里，人们对所谓情和爱并没有太大的信仰。但依旧觉得亏欠。
终究没有等到他期待的那个电话。
“别愣着啊灵超，尝尝这个火鸡，是这儿的特色呢。”陆导热情的招呼着。今天是剧组的杀青宴，刚刚好凑个平安夜。灵超在剧里饰演男二号，戏份不少。
被这么一招呼灵超才回过神来，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，时间给不出答案，但能磨平疑问，他一直在成长，各个方面，酒桌文化也是，“来，谢谢陆导这几个月的照顾，我敬您一杯。”轻轻碰了碰杯子，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，喉咙不太舒服，但面上依旧笑得很标准。
酒席散了。灵超不着急回家，家里没什么，只是个睡觉的处所而已。让司机开去工作室，新专在准备中，趁着有时间还是去练习练习。
微醺，窗外街景走马灯似的闪过，这条路他们之前常走，路上听过的歌似乎还在耳边回响。车里有些闷热，空调徐徐送着暖风，灵超降下半个窗户，任凭北京冬日夜晚裹着利刃一样的风撞在脸上。
“超儿，有人找你。”工作室还有人在加班，经纪人小衍垫着脚尖挪过来悄悄跟他报告，一副惶恐的样子，好像来了个不好伺候的大佛。
“谁？”灵超心底里升腾起异样的预感。
会宾室里的人裹着能把人整个包起来的羽绒服，靠在沙发上，似乎已经睡着。听见开门的声响，一脸不耐地睁开眼，揉了揉头发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。
灵超在门口站定，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不真实，这个人前天和他视过频，那时候他们还之间隔着一万公里，现在他却在他十米的前方。
木子洋揉了揉眼睛，好像刚刚看清来人。小衍原本还担心吵醒他会造成什么样恐怖的后果，毕竟木子洋刚到工作室的时候，满脸都是缺少睡眠的烦躁，要不是知道他和灵超的关系还以为这是来踢馆的。
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杞人忧天了。沙发上这个和刚刚那个是一个人吗？怎么这么柔和？怎么笑得这么温暖？刚刚围绕的黑气呢？怎么散了？怎么都要成圣光了啊？
沐浴在大模圣光下的小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，缓缓退出会宾室，留下灵超和木子洋两个人。
灵超愣愣看着眼前的人，没开口。会宾室里的座钟刚好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，木子洋扭头看了一眼时间，清了清嗓子，笑容融化了空气。
『圣诞快乐，灵超先生。』
注①：《海上钢琴师》男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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